8月21日,“反对曹操高陵在安阳”的23人汇聚苏州,开了一个所谓的“三国文化全国高层论坛”会。主持人倪方六称他们都是“反曹派”,而把“认同曹操高陵在安阳的人”说成是“挺曹派”。反曹派闫沛东,据称是“迫于压力”,未出席会议,但他却提交了自己的反曹文章。文章煞有介事地说“安阳曹操墓从策划到发掘都是在造假”。细读该文,就不难发现其中破绽百出,荒唐谬论甚多,谨择其要者公之于众,并予以简要驳斥,以正视听。
《三国志》等历史文献岂容否定
认定曹操高陵在安阳,不仅有考古发掘的验证,而且还有历史文献的考证。就考证来说,一些学人在1990年前后就考证出曹操高陵是在安阳县西北的北岭地区。1998年《鲁潜墓志》在北岭北侧西高穴村出土后,安阳的学人又写了文章,一致认定曹操陵墓就在西高穴村。即便“反曹派”们不承认发掘的西高穴大墓为曹操墓,也无法否认众多学者通过历史文献考证出曹操陵墓在西高穴村的科学论断!
但偏偏就有一些人,凡不符合其意愿者,便信口雌黄,胡说八道。闫沛东就是如此。为了全盘否定曹操高陵墓在安阳这一事实,他不但说曹操墓中出土文物是造假,就连古文献中明明白白记载的曹操墓应在安阳境内,也认定是不可信的。闫文在第三个问题中,针对《三国志》上有关“其规西门豹祠西原上为寿陵”的记载,说“《三国志·魏书》依据的材料是《魏书》及《魏略》,难免以讹传讹”。“《三国志》之史料是靠不住的。”又说:“道听途说的野史轶闻、托名后世的伪书,只会将曹操墓的科学探索引入歧途。”这就断然否定了陈寿《三国志》和其他相关历史文献的科学价值。
《三国志》之所以列入“正史”,首先在于他的史料价值和科学价值。陈寿撰《三国志》之后,“时人称其善叙事,有良史之才。夏侯湛时著《魏书》,见寿所作,便坏己书而罢。张华深善之,谓寿曰:‘当以《晋书》相符耳。’其为时所重如此。”(见《晋书·陈寿传》)晋代之人,特别是夏侯湛、张华这些名家,尚如此看重陈寿,说明《三国志》实为上乘之作。如果《三国志·魏书》“以讹传讹”,陈寿能服誉时人吗?再说,陈寿著《三国志》应是参考了许多著作,收集了大量新的资料,怎么能说仅仅依据《魏书》和《魏略》?即便采用了二书的资料,又怎知是以讹传讹呢?根据是什么?
“魏武王”的称号不可否认
闫沛东称:“曹操生前封魏王,是汉献帝建安十一年夏四月封的汉朝魏王,绝非曹操食邑封国魏国之藩国魏王,入葬时岂能自降封号?‘魏武王’曹操的称号既不符合史实,又不合逻辑。”又称:“曹操谥号‘魏武帝’,在史学界、文化界从来一直以魏武帝曹操著称,未曾称呼曹操为‘魏武王’,此‘魏武王’绝非曹操,其称谓是难圆其说的。”
首先我要问他三个问题。第一,你在哪本书上看到过曹操是在建安十一年夏四月封的魏王?第二,你所说的“汉朝魏王”与“藩国魏王”有何不同?从哪本书中看到有这样两种提法?曹操入葬时称魏武王怎么就自降封号了?第三,怎么知道曹操的谥号是“魏武帝”?你知道“谥号”是什么吗?
《三国志》等书明确记载:曹操在建安十八年被汉献帝封为魏公,二十一年为王,因其国号为魏,故称魏王。“谥号”是古代有身份的人死后,根据他一生的事迹,评定褒贬,给个称号。帝王的谥号由礼部议定,曹操死后议定的谥号是“武王”,因其国号是魏,故称作“魏武王”。曹操是建安二十五年正月去世的,二月葬于高陵。十个月后,他的儿子曹丕废汉称帝,追尊他为“武皇帝”,故称为“魏武帝”。可见曹操称“魏武王”仅有十个月的时间,十个月后就一直称“魏武帝”了。只要读过《三国志》等书的人都知道这些知识,闫沛东先生作为“三国文化研究中心”的顾问,能没有这点常识吗?
我不知道闫先生是怎么得出“建安十一年夏四月曹操封为魏王”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弄出个“汉朝魏王”与“藩国魏王”的,更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曹操的谥号是“魏武帝”的。我在这里只想说,在曹操死后的十个月内,面临改朝换代,写有“魏武王”字样的竹帛书籍本来就少,能保留到现在的就更少。幸有曹操墓中的石牌刻有“魏武王”字样,与曹操死后的名分相吻合,也正因如此,考古学家才得以认定墓主人为曹操。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有何值得非议的?
《鲁潜墓志》绝非假墓志
1998年4月,在安阳县西高穴村西北地出土的后赵《鲁潜墓志》,详细记录了鲁潜墓的地址。该墓志指出鲁潜“墓在高决桥陌西行一千四百二十步,南下去陌一百七十步;故魏武帝陵西北角西行四十三步,北回至墓明堂二百五十步”。明堂即鲁潜墓的明堂,位于鲁潜墓前。这块墓志道出了鲁潜墓距曹操陵墓的方位和距离,不但锁定了曹操墓的方位就在西高穴村,而且与据史料的考评结果一致。这也从侧面证明了《鲁潜墓志》的真实性。然而闫文却说:“此墓志似乎专为寻找曹操高陵而虚构的,墓志应在墓内发现,《鲁潜墓志》却埋在土中,且墓志不记载墓主人生平事迹,专门指明距离魏武帝陵墓有多远。更奇怪的是墓志竟强调该墓位置在何处,亘古未有如此给后人指点迷津的墓志!”又说:“《鲁潜墓志》是真,所反映曹操陵墓方位也必定是假。”
这段话表明闫沛东的墓志知识太差。先说“墓志应在墓内发现”这句话。《鲁潜墓志》确实是在黄土中发现的,并非从鲁潜墓内所出。《鲁潜墓志》不在墓中,原因可以是多方面的。我在以前的文章中曾推测为古代的盗墓贼盗出,那时不知道墓志能卖钱,因墓志太小(长约一尺,宽约20厘米),无用途,所以弃置一边。历时久远,故被黄土所埋。又曾推测是历代修渠挖沟,将鲁潜墓破坏了。运出的土又将墓志埋了。这后一种推测可能性极大,因西高穴附近确有几条深沟,其西北地就有很长的一段。东魏天平年间在此开挖了天平渠,后世多有重修。直到民国时期,还曾重新修渠挖沟。所以,很可能是修渠挖沟把墓志埋入了土中。闫沛东没看地形和土层,就说是今人造假所埋。作为一名研究人员,我曾细察过鲁潜墓志,根本看不到任何今人造假痕迹。
再说“墓志不记载墓主人生平事迹”。《鲁潜墓志》确实没有详细记载鲁潜生平事迹,但记载着鲁潜生前的职务等内容。不详细记载墓主人生平事迹的墓志多有所见,如北齐皇帝高洋夫人颜玉光墓志就只有寥寥数语,而无生平事迹。况且在东汉时,墓中有墓志者极少。到南北朝时才大量出现,志文也长,多数记有生平事迹。魏晋时的墓志还不完善,与南北朝时期的墓志比较起来不是缺这项,就是缺那项。后赵《鲁潜墓志》未记鲁潜生平事迹是很正常的,谁也没有规定后赵的墓志必须记墓主人生平事迹。据此,岂能证明《鲁潜墓志》是造假的?
最后谈谈闫先生所说的《鲁潜墓志》“竟强调该墓位置在何处”。我建议他不妨翻开赵超著的《汉魏南北朝墓志汇编》,或者罗振玉的《邺下冢墓遗文》,其中绝大多数的墓志都记载着墓葬的具体位置,鲁潜墓志自然也不例外,所以记载墓葬的具体位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闫先生说这是“亘古未有”,实乃少见多怪!——看来闫先生真的很需要补补墓志知识这一课,建议他认真读一下《汉魏南北朝墓志汇编》、《邺下冢墓遗文》和《安阳县金石录》等文献资料。
总之,闫沛东先生的大作中问题太多,需要批驳的地方比比皆是。而我又很不明白:像这样顶着“联合国世界新经济(中国)研究会秘书长”、“《中国文化发展内参》执行总编”、“中国三国文化研究中心顾问”三个大头衔的人物,为何撰写出的文章却充斥着片面、猜测和荒谬!据他自己说,他是搞旅游业的,我觉得他倒不如规规矩矩做个旅游商人,学术游戏可不是好玩的,弄不好会落个身败名裂的可悲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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