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7月31日星期六

“老小孩”钱伟长71岁敢坐迪斯尼过山车

  □晚报记者 李征 朱蒙雪 报道

  一代科学巨人钱伟长于昨晨溘然长逝。这一消息令无数国人扼腕哀恸。今天,上海大学在宝山校区和延长校区设立两处悼念场所,供上大师生和外界人士凭吊钱老。

  楼前飘满哀悼黄丝带

  今天上午8:30,在上海大学延长路校区,悼念活动正式进行,礼堂正是钱校长生前生活、工作的场所乐乎楼。

  早上7点左右,乐乎楼前就排满了自发来悼念的上大学生;昨晚,上大学子还集体点燃了蜡烛,以寄托哀思。

  在乐乎楼前的几棵树上,不少学生还系上了写满哀悼语的黄丝带,“钱老,一路走好,中国一定强! ”“我们会永记您的教诲:自强不息!”“牢记校长教诲,爱校爱国永不忘! ”

  71岁敢坐迪斯尼过山车

  悼念活动现场,记者见到了上海大学的原副校长龚应荣教授。他从1981年开始担任上海工业大学(上海大学前身)的副校长,1983年钱校长来沪正式履新时,龚教授也参与了迎接过程,随后还安排了钱校长的生活起居,此后一直协助钱校长工作,直到自己1988年离校。

  他回忆说,钱校长很喜欢体育,从来到上大,直到坐上轮椅前,他每天都在延长路校区内坚持散步。钱校长在清华时就很喜欢打篮球,上大学生进行篮球联赛时他也是热心观众。

  龚教授还提起了一件趣事,1983年,龚教授随钱校长赴美交流时,钱伟长还带着他到迪斯尼坐了一回过山车,而当时他已是71岁高龄了!

  龚教授笑着说:“这件事以前我从没敢对别人说过。当时被大使馆的工作人员知道后,我还被他们批评了一顿,他们说,钱伟长是 ‘国宝’,出了意外怎么办?其实我也没办法,钱校长想做的事,我们拦也拦不住啊! ”

  上大学子提议设“伟长路”

  钱伟长先生逝世消息传开后,不少上海大学学生失声痛哭,一名学生更是提议把延长路更名为 “伟长路”,纪念上海大学永远的校长。

  记者在上海大学看到,由于正值暑假,整个校园显得比较平静,但在校学生无不表达了对钱老的追思。

  “网上纪念厅”网友留言:

  上海大学在校园网上特别开设了“网上纪念厅”,从昨天至今天上午,已有数百名学生在网上留言哀悼。

  “从上午一直看到晚上12点,悼念钱校长的帖子如雪花飞舞,哀痛之情溢于言表。钱老给上大的不是一座城、一座池,而是一个火把,点亮我们每个人的内心。送别钱老,除了哀痛,还有心底最真诚的祝福。钱老,祝您一路走好。钱校长千古! ”

  “钱校长走好,您是我们上大学子的精神榜样,您的校训——‘自强不息’将永存上大学子的内心,我们会谨记教导。前段日子的毕业典礼上看到您对我们未来的期望,告诫我们要自强不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没想到您就离开了我们,但您不会离开上大,您永远在我们千万上大学子的心中!钱老走好! ””

  “良操美德千秋在,高节亮风万古存。 ”

  [他们眼中的钱伟长]

  弟子友人

  教育学生以国家为重

  上海大学常务副校长周哲玮是1982年考上钱伟长先生的研究生的,直到1987年博士毕业。

  周哲玮在通过博士论文答辩后,问了钱先生一个问题:“钱校长,您看我今后应该朝哪个方向发展?”就因为这样一个大家觉得理所当然的问题,他挨了一顿批评。

  钱校长说:“你还是那套做学问的想法,什么叫往哪个方向发展?是将来需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这一辈子就是这样做的。 ”

  钱老从1948年开始带研究生,到2005年送走最后一批博士生,可谓桃李满天下。“培养的学生首先应该是一个全面的人,是一个爱国者,一个辩证唯物主义者,一个有文化艺术修养、道德品质高尚、心灵美好的人;其次,才是一个拥有学科、专业知识的人,一个未来的工程师、专门家。 ”这是钱伟长的育人理念。

  本已策划百年寿辰

  又一位科技伟人走了,“三钱”中的最后一位。“惊闻这一突如其来的噩耗,我万分悲恸!我们已经开始策划2012年钱先生的百岁寿辰,如今,这一切成了泡影! ”上海大学教授戴世强说,钱伟长先生的辞世,是学生后辈最大的痛!

  戴世强说,钱老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他那传奇般的人生是我们最好的教科书;他的爱国敬业无私无畏的精神、求真务实追求创新的理念、敢作敢为坦坦荡荡的人生态度,是我们永远的楷模!斯人已逝,我们悼念他的最好行动就是——像他那样生活,像他那样战斗,以加倍的努力做好本职工作,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贡献我们的全部力量。

  上课从不需要讲义

  1957年,钱伟长在清华大学做老师,当时23岁的朱毅麟刚刚毕业做助教。钱伟长和钱学森两位力学大师在清华大学创办了一个工程力学研究班,朱毅麟有幸参与了那次学习,听了半年钱先生的课。

  “听钱伟长先生讲课,大家普遍认为钱先生学识渊博。 ”朱毅麟回忆说,当时钱伟长主讲工程数学,在这门课程中有很多很繁杂的数学公式,有的甚至要写满一整块黑板,但无论多么复杂的关系,钱先生都不需要翻讲义,授课过程中完全凭借他的理解给同学们一步一步作推导。

  传记作者

  怀抱理想到上海办学

  昨晚,记者专访了上海大学教授、《钱伟长与上海大学》作者曾文彪,追忆这位上大师生心中最可敬、最可爱的老校长的生前点滴。

  上世纪80年代初,钱伟长离开清华大学,婉拒华中科技大学的前身华中工学院、安徽大学、上海交通大学的校长邀请,独独选择来到上海大学的前身上海工业大学——一所当时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工科学校,并于1983年1月起担任上海工业大学校长,曾一度引起社会各界热切关注。

  曾文彪透露,钱伟长来到上海办学是怀抱了满腔的教育理想。他的理想是在改革开放的前沿上海,办成一所像自己所毕业的美国加州理工学院那样的世界一流大学。钱伟长多次向师生表示,在中国,一流的理工科大学不是要看能出多少“爱因斯坦”、多少诺贝尔奖得主,关键要看培养了多少能解决国家实际问题的科学工作者。

  年年致辞“读书是为了国家”

  曾文彪回忆,从 1983年起到2005年,如无特殊情况,每年的开学典礼和毕业典礼,钱伟长都尽可能出席并发表讲话,还在毕业典礼上亲手为学生们颁发毕业证书。开学典礼上的讲话主题总围绕着“你们为什么读大学”,而在研究生入学面试时,钱伟长也总要问清楚,“你为什么要读书”。“他不强求你和他答案一样,但他一定会用自己的经历来教育感化你:读书是为了国家。 ”曾文彪说。

  “老小孩”要给树挂营养液

  在曾文彪眼中,钱伟长是一个有趣的、活力充沛的“老小孩”。 “他特别爱看体育节目,尤其是足球赛,世界杯、欧锦赛他都看,中国足球踢得臭归臭,他也看。 ”曾文彪透露,2006年德国世界杯时,钱老甚至还半夜起床看了场比赛。

  曾文彪回忆,2001年、2002年时,场中路新校区刚建成不久,钱伟长见湖里没有鱼、湖面上也没有鸭子,便自掏腰包请后勤部门到乡下买了好几对鸳鸯养在河里。钱伟长一心盼望新校区枝繁叶茂,嫌树苗长得太慢,还特意对当时分管后勤的副校长说,“我们去买点营养液给树挂上吧”。

  上大学生

  严丽是上海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研究生。七年多前,刚踏入校园时,上海大学实行的独特的学分制、选课制、短学期制令她耳目一新,之后的学习生涯也证明,这项教育方式赋予了学生更广阔的学习分配空间,提供了更充分的实践动手机会。

  严丽说,尤其是选课制和短学期制使我获益良多,选课制提高师生搭配的灵活性,每个教师的教育方法和教学方式各有千秋,而每名学生的学习能力和其适应的教学方式也存在差异,我们有了自主选择性,相应地提高了课堂效率以及对学科的兴趣。短学期制大大缩短学时,暑期时间的延长,对于学生命科学的同学来说,则意味着有充裕的时间到实验室进行科研。

  还记得,在新生入学典礼上,钱伟长校长告诫我们“要做一个好人”、“一切想着国家的需要”,简单质朴,却又意味深长。是的,任何人在工作中能把国家利益和自己的工作结合得很好,就一定能做出成就,一定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生平简介

  钱伟长(1912.10.9—2010.7.30),江苏无锡人,著名力学家、应用数学家、教育家和社会活动家;中国近代力学、应用数学的奠基人之一。兼长应用数学、物理学、中文信息学,著述甚丰。特别在弹性力学、变分原理、摄动方法等领域有重要成就。与钱学森、钱三强并称“三钱”。

  历任中国科学院院士,上海大学校长,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名誉校长,耀华中学名誉校长;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六届、七届、八届和九届全国委员会副主席,民盟中央副主席、名誉主席。

  2010年7月30日上午6时20分在上海逝世,享年98岁。

  “名言录”

  ■有人说我不务正业,今天干这个,明天又干那个。我说我是看国家哪方面需要我,我就力所能及地去干。我的题目很杂,什么都有,因此有人说我是“万能科学家”。其实不是万能,不过我会去学一类东西,我会看人家的东西,看懂了我自己能下结论,并在这个基础上再做下去。我懂得爬在人家肩膀上,我要永远爬在人家肩膀上。

  ■我不是天才,我的学习是非常勤奋的,我发现很多东西我还不懂,需要,我就学。你们不要相信天才论,关键是在于刻苦和努力。没有学不会的东西,问题在于你肯不肯学,敢不敢学。

  ■我们培养的学生首先应该是一个全面的人,是一个爱国者,一个辩证唯物主义者,一个有文化艺术修养、道德品质高尚、心灵美好的人;其次,才是一个拥有学科、专业知识的人,一个未来的工程师、专门家。

  ■什么是应试教育?就是学校忙于应付考试,小学应付考中学,中学应付考大学。现在的考试非常刻板,数理化都是硬碰硬的,差一分就落选,家长就要交许多钱。搞到最后,成了哪个学校升学率高的,那个学校就是好学校。即使仅就智育而言,这也是片面的。

  (据新华社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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